練習寫字

幽暗陰冷的夜晚，提琴對我訴說著他們瘋狂的故事

因著提琴談吐過於緩慢，有好幾次我都險些睡著了，所幸我記憶並沒有被睡眠擊垮

這就整理一下提琴說的故事：

十年前的莫森和我一樣年紀，但他並沒有同我一樣離家出走來到這個城市

他和提琴是學校同學，學的是古典音樂，提琴被視為天才的演奏家，莫森則主修鋼琴，並學著吉他

兩人在學校形影不離的，但事實上兩人的個性天差地遠，提琴個性優雅風趣，莫森則是安靜陰沉

就因為一次指定表演，老師將兩人湊在一塊，提琴大嘆倒楣，

跟著陰沉的人演奏哪還有什麼樂趣呢？更不用說默契培養

然而提琴錯了，他仔細聽過莫森的鋼琴以後，發覺他的琴藝精湛，作曲功力更是無與倫比

只是安靜陰沉的個性讓他在學校裡埋沒了，從此提琴便打定交了莫森這個朋友，

他跟著莫森偷偷玩搖滾樂，這件事情在提琴家裏是絕對禁止的

但他偶爾也想拋開一切好好狂野一番，他們一來一往，默契越來越好

莫森負責寫歌，提琴負責演唱，還會彈一點貝斯，但提琴歌聲過於優雅，並不適合搖滾

兩人常常因此起了爭執，最後因著學校同學早嫉妒提琴的琴藝，發現提琴有在玩搖滾

便向提琴的家人打小報告，提琴的父親非常生氣，提琴煩躁苦惱，便夥同莫森翹家了

（聽到這裡，我看著提琴的眼神，似乎看到他眼中殘存著當時的淘氣）

他們如我所料，來到了Ｍ市，並認識了在酒館打工的傑瑞，傑瑞對於莫森的吉他非常着迷

便常常纏著莫森要他教導，莫森不只鋼琴彈的好，連吉他也彈的好

說實在這點讓提琴當時有著小小的嫉妒，一向被稱作天才ˋ神童的他，

身邊竟有比他卓越的人自然令他苦惱，令他自嘆不如

莫森有了傑瑞的陪伴，兩人就像兄弟一樣，提琴看了更不是滋味

從來被人群包圍的都是他，不是這個陰沉ˋ恐怖ˋ苦悶的莫森！

但是他沒有將這些情緒表露出來，傑瑞生性活潑ˋ單純，莫森和他相處在一起自在許多

加上傑瑞竟有著天生的好歌喉，他在小酒館工作時也會上台唱個幾首歌，經常獲得滿堂喝采

而傑瑞試著唱了莫森寫的幾首歌，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這事又在提琴心中罩下陰影

（原來提琴先生的個性這麼的可怕...在暗夜裡不由得讓我打了冷顫）

三個小孩子就這樣組成一個樂團，常常在街頭表演，也賺了不少零用

因著傑瑞出色的外表和天生的魅力，以及他的好歌聲，吸引了不少人關注

莫森出色的吉他技巧也漸漸的傳授給傑瑞，這讓提琴深感自己在這樂團是多餘的

而莫森有一天告訴兩人，他正在為一首新歌譜曲，希望這首歌成為絕作，這樣樂團就能一舉成名

然而苦惱的是他們樂團缺少了鼓手，少了鼓手的樂團說實在的並不像樂團

傑瑞便提議找酒館老闆的兒子：湯姆來擔任，湯姆常常在酒館營業時，替駐唱歌手打鼓

提琴聽罷，變嫌棄湯姆年紀過大，湯姆年紀整整差了他們快十歲

莫森和傑瑞並不介意，聽過湯姆打鼓以後，莫森更加認為湯姆非要加入他們不可了

而令提琴更惱怒的是，湯姆一見到自己，便用提琴ˋ提琴這個外號稱呼他

（我曾經問過提琴，既然他討厭，幹嘛現在又自稱提琴？提琴笑著說，因為他本名非常難念，索性就接受了）

過了不久，莫森完成了那首歌，也就是Live Every Second

四位小孩很興奮的不停練著這首歌

莫森精湛的吉他加上傑瑞的歌聲，使得這首歌非常具有特色，也非常好聽

他們在街頭表演了幾次，果真吸引了一名唱片製作人的注意，他要四人一同進錄音室灌製這首單曲

單曲完成以後，莫森非常滿意，便親手在黑膠唱盤上寫上Live Every Second的字樣

看著完成品，四人非常滿意，亦對著未來有無限憧憬，然而

那位音樂製作人突然反悔，他抨擊這首歌了無新意，即使免費送給人家，人家也不會要

四位青年個性單純，加上這首歌被製作人抨擊的體無完膚，自然非常難過

製作人將他們趕出了錄音室，傑瑞趁機帶走了他們錄好的母帶，於是這場美夢僅存在於一瞬間

莫森說：「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站在大舞台上表演這首歌，就這首歌，表演一次就好

獲得台下觀眾鼓掌就好，難道就這麼難嗎？」

傑瑞拍拍他的肩膀：「或許是他不識貨吧！兄弟！我們帶著這張唱片以及樂器，

我相信會有人喜歡這首歌的！」

湯姆倒是憂愁的說：「我總覺得那製作人不單純...好像有什麼目的。」

「怎麼還有目的？他對我們四個能有什麼目的？」傑瑞不敢置信的說

「或許吧...反正我暫時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音樂方面的事情了...」莫森垂頭喪氣

「打起精神來...」傑瑞笑著說：「提琴，你怎麼都不說話？你也一樣難過嗎？」

提琴默默的抬起頭，看著莫森，又看著傑瑞，然後看了湯姆

「怎麼了？」其他三人停下腳步，看著提琴

「我想...我該回家了!」提琴平靜的說

「回家？回小酒館嗎？」傑瑞仍是沒太多心，但莫森和湯姆已經懂了

「你是說...結束這一切，回到我們家鄉嗎？」莫森瞪著提琴

「我受夠了！每天練團，又得到這種待遇，這算什麼？這一切都是一場鬧劇！

我要是沒有來到這個地方，遇到你們三個，我還站在表演廳，

底下有成千的觀眾聽著我演奏的小提琴！

誰會聽我彈奏這該死的貝斯！聽這些吵死人的歌？不好意思，從今以後我不奉陪了。」提琴難得這樣說話，

傑瑞看傻了，湯姆垂下臉，

莫森卻憤怒的說：「是這樣啊...那你回去吧。回到你該死的豪華舞台去！」

「沒錯！就回到你該死的大房子去！」

「回到你該死的父母懷抱去！」

「回到那個該死的學校，拉著你該死的小提琴！」

「然後底下還有無數個該死的人，為你這該死的傢伙，該死的琴藝鼓掌叫好！」

「我要是還留在著，我就會過著像你一樣該死的人生！」提琴說完掉頭就走，莫森更是憤怒

傑瑞和湯姆不知道該怎麼辦，便追上莫森，三人回到小酒館後

莫森憤恨的將提琴所有的行李扔到街道上，任憑提琴的衣物ˋ雜物散落在街上

然後被風吹亂ˋ被乞丐拿走ˋ被清潔工掃走

就像他們共同的回憶，這樣硬生生ˋ血淋淋的被撕滅了。
 

Photo by_Selinacat